窗外是连绵不断的雨,窗内是没完没了的争吵。吵到巅峰,女的把家里的碗摔得稀烂,男的把家里的衣柜敲得粉碎。
记不清什么时候起,彼此开始习惯以声音的大小来决定胜利或失败;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,女人不再温柔,男人不再宽厚。
她曾经是爱他的,为了嫁他,她与父母吵翻了天。也难怪,一个是电脑工程师,作家的女儿,要钱有钱,要地位有地位;一个是小摊的儿子,机械厂的小钳工,标准的社会底层。父母也不是要她嫁高干子弟什么的,只是不愿让女儿嫁给一个小市民的儿子,父亲说那种家庭出身的孩子缺乏教养。但她欣赏他的阳刚,爱恋他的体贴,坚持要与他牵手,父亲一气之下,把她赶出了家门。结婚后,他们也曾有短暂宁静的日子,但现在她烦透了他,烦他的不讲卫生,烦他没事就与人下棋,一点也不爱学习,烦他的哥们义气,烦他……
他也曾经爱过她,他爱她不屈服于家庭压力、大胆走向爱情的勇气,更爱她的漂亮、才气。但他不喜欢她的一点是:她总是想把自己的价值观念强加给他。
他们决定离婚。房子是女方单位的,他们已经取得了产权,男人想,女人跟了自己10年来,自己没给她带来什么幸福,这房子就给了女方。另外,彩电、冰箱、洗衣机、家具,女人想要什么就搬什么,家都没有了,要这些东西只有徒增伤心。女人呢,坚持只要房子,说是房子离父母家近,其他东西一定要分给男人。她说自己的收入高些,再买回这些东西一句话而已,男人最后接受了女人的意见。他们说好下周四男方轮休时办手续。
转眼就到了办手续的日子,两人急如星火地跑到办事处,民政干事出差了,说是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,两人只好回家等待。
那个星期,女人表现得特别好,她想反正就要离婚了,就给他最后留下个好印象吧。不仅每天三餐饭做得香喷喷的,还给男人缝好了所有断线的衣裤,她也不再干涉男人干什么、不干什么。男人也似乎“脱胎换骨”了,每天不仅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,下了班,就捧着本书学习,有时是外语,有时是小说,递什么读什么,男人想自己已经惹女人生了10年气,何不让她离开的时候高兴一点?何况读点书,也不是什么坏事。这几天,两人过得快快乐乐。
第二个星期四,他们又去了办事处,可是到了门口,她突然说自己肚子疼,男人没说二话,背起她就走。快到医院时,女人说自己没病,是他们的婚姻病了,但是现在她已找到了对症药。
男人扑哧一声笑了,女人觉得男人的笑容里又有了几分从前的影子。